学车记

学车记

仿佛一夜间,学习驾驶的学校就如雨后春笋,冒出了无数个芽芽。阵势就如农业学大寨那会,男女老少全云集到坡上修梯田,没有虎头山,就找个狗头山代替。一下子,学车俨然成了一种时尚 一股潮流 一项全民运动。到处传唱,继而趋之若鹜。社会发展了,一部分人腰包鼓起来,物质需要得到充分满足,就自然萌生更高的精神需求。买辆车,满足一下日益膨胀的虚荣心,在大庭广众面前兜兜风,含蓄地表白一下优越感,想炫耀的心思昭然若揭。这一点毋容置疑,驾校里熙攘的人流,簇动的人头就是最完美的明证。去年暑假,我也经不住朋友的蛊惑,被裹挟在驾校的人流里,成为了一朵小浪花,亲身经历了一番洗礼。

学车,首先需要捧上人民币若干,填表,体检,注册。下定决心,囫囵吞枣背诵交通规则。科目(一)挡住了许多不听老师话,不用功学习的人。过不了第一关就甭想摸方向盘。有幸过了驾驶理论知识这关,才有资格正式拜师学艺,进入第二轮。于是,我们积极响应教练号召,踊跃集资,筹集班费,一人批发一个小板凳,集体围坐于不固定的院落或者马路边,虔诚的听教练授课,开始迈上了幻想成为光荣的驾驶员这段难忘的学艺历程。我们下定决心,每天早出晚归,耐心排队等候。认真了,一天大概能摸两 三把方向盘;不认真,机会稍纵即逝,后面还有无数双渴望驾驶知识的眼睛在眼巴巴的等待着。你若正好尿急,那好,几小时以后再来吧。人多,挤悠悠。干坐无聊的,就打扑克消磨光阴,或者闭目养神,做白日梦。快到跟前,一声吼叫,马上蹦起来。有幸认识了几十位来自五湖四海,为了一个共同目标的师兄 师弟 师姐 师妹们。另外,还有两个脚步蹒跚,可以当师爷的人,他俩受终身教育思想影响,活到老 学到老,勇于攀登知识高峰的精神相当可嘉,正儿八经感动了我们全班的人马。但在这儿,他俩还不算大,我们教练才是真正的老大,奢望他把微笑挂在脸上,祈求他一点点耐心,希望他奉献些爱心,那需要拿啤酒和香烟来兑换。

驾校普遍采用大班化教育的方式,使用的是全国大一统的填鸭式教学法,大张旗鼓的实行应试教育。紧紧围绕考试的那几个科目,反复使用重复的修辞手法。入库 倒库是教学的重点难点,拿到驾照就是教学目标,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人才,是驾校将来创办驾驶研究生班的愿景和理想。根本不需要讲什么情感 态度 价值观。萝卜多了不洗泥。一群鸭子被一鞭子驱赶上了架。压线,撞杆,含辛茹苦,百折不挠,真正领悟了“大跃进”时的劣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。练车的时候也没有固定场地,经常变换,打一枪,换个地方,逃学一次,下一次肯定迷失方向,找不到目的地。我们的驾校常把公路当教室,把院落当讲坛。神出鬼没,进进进,退退退,活像当年的游击队。以至于许多学员,一上车就打颤。若想奔驰,即使追赶退役后老了半身不遂的舒马赫 阿隆索或者汉密尔顿,快马加鞭,马不停蹄,保守估计也至少需要五百年,像我等对机械迟钝者简直就是癞蛤蟆学跳芭蕾舞。自由的驰骋,是遥遥无期的梦呓。因此,千万不要看什么达喀尔拉力赛,环法大赛之类,看了一定会吐血不止。至此,才幡然醒悟:原来上错了贼船。但已悔之晚矣。

考试前几天,学员们在院子里跃跃欲试,纷纷作抡方向盘的姿势。有的口中念念有词,神神道道的比划,有的临阵磨刀,一小时一百元租辆车,突击一把。我急忙找了几个朋友,手把手的教我,全神贯注 废寝忘食 加班加点终于有了点眉目。考入库倒库的时候,被点到名字的人,仿佛是即将奔赴刑场,极悲壮。我亲眼见到两个师妹还没上阵,底气不足,先软成了一摊泥。我年龄大,脸皮厚,心理素质颇好,心里默念哥们传授的考试秘诀,按照公式的招数,稀里糊涂幸运过关。喜极但不能忘乎所以,脸上还要装出严肃状,因为受苦受难的同学们大多还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不能自拔。考试结果出来:“人马烧溺死者甚众。”过关者寥寥无几。可怜未曾过关的,再掏补考费,需要继续接受再教育。过了这关的再准备路考。一星期后,路考终于结束。直到此时,才长长舒了口气。风里来,雨里去,艳阳高照不在乎。多半年熬煎,我终于脱离苦海,修成“正果”,双手捧着驾驶证,激动万分 感慨万千呀,但心里总忐忑不安,说出来怪难为情的:尽管心理素质颇好,一上车还是双腿发软,需背诵口诀才能启动车,而且只能在院子转悠,大半年过去了,还不敢正式上马路,充其量只能算个半成品。(——此文发表于2011年2月10日《商洛日报》文艺副刊)

学车记

学车记

「刀口岁月作品」驾校学车记(上)

学车记 (一)

返回顶部